原本前途无量,如今万丈深渊!

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但我是个懦夫,怕死。母亲临走前的眼神里充满着对我的失望,她语重心长劝我戒赌的话却没有把我拉回正轨,我却陷入深渊里无法自拔,欠了80万的窟窿我不知道该拿什么去填补,背靠在路灯下码着这段字,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20年我被江西小有名气的大学语言学专业录取,家境贫寒的我比同龄人更懂得读书才能改变未来,次次考试成绩都在专业前五,所有导师都觉得我前途无量!我在所有人都眼里都是乖孩子的形象,可就是这样的我现在却能让身边的人都与我避而远之。

我也是个有追求的男孩,我看着身边同学穿着新款AJ,用着苹果手机,我也羡慕他们可以享受那些奢侈品带来的快感,再加上自己母亲重病在身,躺在医院每天都要花费大笔从亲朋好友借来的钱,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经济自由,缓解家庭压力的同时也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求财的种子在我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噩梦的开始在21年2月份,那时上映了大电影《唐人街探案3》,想看这部剧已经很久了,但因为疫情我没有去电影院,就在手机上找了盗版资源。盗版电影会时不时弹出各种赌博平台的广告字幕“注册即送688元礼金”,我从来都是视而不见,但偏是这次,本就身无分文的我却被白送的688元给迷住了,鬼迷心窍的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注册了平台,平台游戏种类五花八门,但是我会玩的屈指可数,我选了其中的斗牛,每次下注只下二三十,好像幸运女神眷顾我,玩了一个下午我居然把分打到了7200,这笔天降横财对当时的我来说是巨款,傍晚我就提现了,打车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购物广场吃了顿心心念念的烤肉,在淘宝上挑挑拣拣买了人生的第一双AJ,突如其来的横财和挥之不去的快乐让我沉迷上了网赌。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个赌徒了,我变得无心学习,上课不再坐在第一排听讲而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偷偷玩着网赌,布置的作业我也会抄袭室友的去糊弄导师,甚至在图书馆我都会掏出手机玩上几盘,世上没有人会一直一帆顺风,周末躺在宿舍床上,我输完了最后的生活费和奖学金。不多,总共才一万出头,不甘心驱使我的好胜心,我以报兴趣班为由,找小姑要了8000,我一向听话的形象让小姑二话没说就马上转给了我。那天深夜我把钱充入平台就开始玩,一直玩到了凌晨,我打到了64000分,这数字是那么的令人着迷,我享受了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一个月。

最容易得到的就不会被珍惜,很快那笔横财就被挥霍一空,下注不再是唯唯诺诺的二三十的下,那样的起伏并不能让我心潮澎湃,我开始三百五百的下注,很快输光了所有钱,知道家里的处境并没办法给我钱,于是我把魔爪伸向身边的同学和亲戚,我的老实形象让他们都信任我,短短几天就借到了20多万,可是该死的狗庄似乎不想再跟我玩了,一把接一把的吃光了所有钱,尝过逆风翻盘甜头的我,还天真的认为是自己的时运未到,下一次就可以绝处逢生。身边的人都被我借了一通,借无可借之后于是我开始套网贷,大大小小网贷借了8万,还没两小时就洗白了,我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这30万的漏洞。

第一次坦白让本就贫寒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父亲东拼西凑了30万给我还上了,重病的母亲知道这件事躺在病床上苦口婆心的劝导我,他们没有愤怒,这是我第一次闯祸,他们依旧选择相信我能改变,可是到后来我也没有做到让他们欣慰。

我的意志力不坚定,网赌带给我跌宕起伏的刺激让我意犹未尽,没过一周时间,我又想着去碰碰运气,网贷平台也因为我的还款,额度渐渐提升了档次,各个网贷平台从最初的八九千涨到了三四万额度,答应父母的口头约定的承诺就像散沙一样随风消散。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2021年4月14日,那是个乌云密布的雨天,潮湿的冷空气,空无一人的街道,强风阵阵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我向网贷平台套了10万,洗白,再套了20万,洗白,校园贷了6万,又洗白,我像红了眼的恶魔,四处找亲朋好友借钱,筹了23万,再次洗白,我坐在图书馆玻璃边的座位,看着手机里最后一把输给狗庄的结算画面,心里五味杂陈我说不清,道不明,我想发泄心中的不甘和愤恨,我趴在书桌上再抬起头,屏幕上已经被泪水浸湿,像一墙之隔的雨冲刷着石板路,我冲动的做了改变一生的事,改变了我本该光鲜亮丽的未来,改变了我本就困难的家庭,60万彻底颠覆了我的人生。

再度坦白是在母亲的病房里,亲戚把我借钱的事告诉了我父亲,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狠狠打了我一巴掌,那一巴掌打的我头昏脑涨,把我万千思绪拉回了现实生活,无论生活压力多大,压着我父亲喘不过气,他从来在我面前没哭过的一次,我是根最后的稻草压着他身上,几十年的隐忍掺杂在这巴掌,打在我脸上的同时,他也彻底哭出了声,他对我失望的哭,对艰难生活无力的哭,对母亲卧床不起心酸的哭,对亲戚接济愧疚的哭,父亲跪在床边,我想拉起他,他狠狠甩开了我朝我大声怒吼责令我滚出去。

没有人会为我填上那硕大的洞,网贷全面逾期,我无心学习,后来退学了,导师和同学知道我的经历也都离我避而远之,我的亲人也不联系我,那些欠亲戚的钱都被父亲一个人扛下了,我每天浑浑噩噩像行尸走肉一样游荡在街道,像打游击战一样,三天两头换个地方打散工,死性难改深入赌鬼的骨髓,混上一口饭,再把日结的工资一笔一笔送到狗庄手里。

23年9月,时隔两年第一次接到父亲的电话,告诉我母亲快不行了,我到医院再看到母亲已经消瘦的只剩下皮包的骨架,她看见我紧紧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她说不出话了但满眼都是希望我能重回正轨,再见父亲也是满头白发,密密麻麻的皱纹布满脸上,他看见我便扭过头去,亲戚也都没有给我打招呼,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家了。

靠在桥边的路灯下,我看着稀稀朗朗的行人,听着微风轻轻掠过我的耳畔,喝着罐装啤酒,抽着6块一包的红梅,我的心魔试图怂恿我翻过栏杆跳入冰冷且漆黑如黑洞的河里,结束我这稀烂的人生,我的贪生怕死一次次制止住了我,眼泪落在裤子上湿了一片,贴在肌肤上感到一丝寒意,我是个发烂发臭的废人,我也想涅槃重生,码完这段字后,我要改过自新,去找回曾经一往无前刻苦好学的我。